流量饥渴
对于很多广告主来说,阿里妈妈做得可不小。单凭张忆芬口中的打通下链路卖流量,阿里妈妈就收入不少。
某品牌电商工作人员向《中国企业家》表示,每年与阿里妈妈的合作都在千万级。据财新传媒报道,阿里妈妈为阿里巴巴集团创造了超过总数六成的收入。
不过,在谈及具体收入时,前阿里妈妈总经理薛思源(花名漫天)表示,这些都是贡献给集团,具体比例不清楚,但阿里妈妈的确已经服务了数百万客户。
2019年11月11日当天,双十一天猫交出了2684亿元的成绩单。这场狂欢背后的营销收入外界难以知晓,但在阿里巴巴内部,阿里妈妈的员工和阿里云一样,都是这场盛典中最忙碌的人。
一位纸品电商从业者透露,11月7日钻石展位(淘宝网图片类广告位竞价投放平台)的十次展现为12元,11月8日变成了一次点击16元,一夜之间涨幅超过33%。
“僧多粥少。”福派牙刷的电商负责人慕孟飞表示,“阿里妈妈的直通车、钻石展位等推广工具基本上都是竞价机制。”每个商家都期待获得最多的流量资源,但资源位却有限,所以需要通过竞价机制来调节流量分配。
自2007年创立之后,阿里妈妈逐步完善其业务,但淘宝直通车、钻石展位一直都是其拳头产品。
“淘宝直通车,通俗些讲是买词,通过竞价获得关键词的流量,同时可以对目标客户进行溢价。”做了五年电商的柯子如此解释这款阿里妈妈的产品,而钻石展位也依循类似逻辑,是“卖展位”。
一名电商从业者用“流量饥渴”来形容这种现状——三禾50万的展位如果没能带来200万的销售额,那么它的这次营销就会亏本。
但张忆芬并不认同,价格上涨的原因归结于阿里妈妈的“竞价机制”。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定价,每一个商家的经营效率不一样,可以出的价格也不一样。我不能叫说你出少一点,让别人得票。这是由市场决定的,每个环境里都有市场,我们并不是那只上帝之手。”在张忆芬看来,价格是由市场进行调控,“竞价”只是反馈变化的表盘。同时,这样的竞价机制设计是市场分配最聪明的设计。
其实,不止阿里巴巴,谷歌、百度、腾讯、头条等全球互联网巨头大都采用这样的竞价的流量分配机制。值得一提的是,整个中国网络广告市场规模水涨船高,从不足百亿增长至2016年的2900多亿,翻了近30倍。
不做“杀一刀”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钱袋子”这个称呼。
每当提起这样的称呼,有人会忌讳,因为这样的形容总会带来关于资本驱动的印象。但张忆芬则坦然:“我们是‘钱袋子’,这个是没有错的。而且我还希望能越来越大。但‘钱袋子’是要长长久久地帮助广告主,让他们赚到钱,不是‘杀一刀’。”
“阿里妈妈完全是市场经济。”张忆芬进一步解释。作为阿里巴巴有机体的组成部分,系统一隅的角色在给予阿里妈妈生命力的同时,也让其有了自我限制。
从柯子近期的投放经历来看,“杀一刀”的情形倒是不存在,不过也有一来二去基本白干的经验。在柯子展示的直通车报表中,表现好的投入产出比能达到5.81(即投入1元产生5.81元营收),但有的投入产出比仅为1.07。
张忆芬认为流量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过去商家必须通过流量这个载体才能到达消费者,才能达成交易,所以大家的重心都在流量上。在转化率一定的情况下,越多的流量就意味着越多的购买,这恰好也是阿里妈妈过去最大的优势。
2008年,马云做出了一项对于阿里妈妈而言极为重要的决定:“塞回淘宝的子宫”,将阿里妈妈与淘宝合并。
漫天回忆:“当时,阿里巴巴的商业逻辑设计是把广告等同一个商品,广告主在网上能看到发布价格信息,然后进行采买。但后来我们发现这条路根本不靠谱。”阿里妈妈遇到了两手空空的困境,既没有任何抓手能够抓住线下的广告主,也没有任何的广告资源。
阿里妈妈并入淘宝后,商家变成了潜在的广告主,淘宝变成了媒体,命悬一线的阿里妈妈重新存活了下来。但这样“一招鲜,吃遍天”的盈利方式,也为之后的发展路径埋下“隐忧”。
“这样讲好了,我们过去事实上做的是一个营销下链路,卖直通车、卖信息流,做个交易,而不是全链路的marketing(营销)。”张忆芬直截了当。而现在,阿里妈妈要将眼光从电商抬高,从过去的流量运营转化到以人为核心的消费者运营,开拓全面运营和管理消费者的新路径。
当市场纷纷陷入流量怪圈时,张忆芬认为市场也应该进行反思:“当‘流量’成为整个行业关注的重点时,我们需要思考了:我们可以达到影响消费者的目的,流量是不是唯一的手段?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不是,我们要开发的并不是这样子的状况。”
但对于阿里妈妈来说,真的能下决心舍弃手中的“流量”王牌吗?
没有免费的午餐
“流量为中心实际上是在考验我们用户重定向的能力。现在,我们可以做IP,做超级派样。利用数据技术,帮广告主把样向消费者派出去,这样的解决方案中间不会牵涉任何资源位、任何广告位。而且,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在张忆芬绘制的未来蓝图里,阿里妈妈要开发的是以数据和技术为核心的产品。
转变流量运营的观点在整个阿里巴巴内部早就有迹可循。董本洪曾提出要运营超级用户,更早些时候,时任阿里COO的张勇也曾提出,阿里会从一个运营流量的公司过渡到一个运营数据的公司。
市场方面,通过流量提升收入仍然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如果阿里妈妈推出新的数据产品,可能会有用;但如果产品还在早期,不太成熟,我们应该会比较保守。”对于像慕孟飞所在的小商家来说,新推广方式的试错成本太高。
而吃螃蟹的人已经开始品尝到新的红利,联合利华是其中一个。作为大快消巨头,联合利华生意的大头仍在线下,因此,如何把线下生意数字化,是它想要突破的重点。据联合利华(中国)数据与数字化副总裁方军介绍,他们原本已经准备花大力气去探索,刚好以阿里妈妈为代表的商业操作系统提供了相应的能力,双方一拍即合。
线上线下的消费者运营变成一盘棋。一方面,包含小店铺在内的代理商网络被数字化了,分发到某偏远城市夫妻小店的一袋洗衣粉,也是数字化、可运营的;另一方面,泛快消的物流难题也大大解决,以往,洗衣粉、洗发水等产品往往体积大,物流成本昂贵,而通过本地化履约,比如与天猫超市、饿了么等合作,或者是未来通过区域经销商,消费者购买的洗衣粉、洗衣液等可以直接从最近的门店发货。这不仅降低了物流成本,同时,消费者订单也由联合利华统一来进行管理,线上也带动了线下的活力。
许多线下原本不可运营的场景,现在成了品牌增长的新抓手。更为显著的是,全域的数字化带来了极大的获客动力。
2019年12月18日,在阿里巴巴第二届ONE商业大会上,良品铺子总裁杨银芬说,其在门店3公里内的会员实际占比只有18%,它通过新增轻店和前置仓的方式服务这部分消费者,从而扩大了店铺服务范围并提升了履约速度;通过引入跨端运营策略,联动线上线下团队,复购次数提升20%;在2019年双十一,它通过借助支付宝和天猫的跨端能力,在阿里域的获客能力提升40%。
2019年9月,阿里妈妈M营销峰会上,发布了一个关注人的新指标“阿里妈妈购买意向指数”,以此来衡量每次品牌整合营销投放对消费者购买决策的影响。通过这个指标,张忆芬希望阿里妈妈能从过去关注即时收入,到关注对消费者的长期影响,开发能评价7亿消费者真正价值的指标。
不过,在阿里妈妈变化的过程里,商家们也透露出了担心。
“数据也是要花钱的,不花钱的只是一部分表面的报告。真正关于市场、竞品的分析也是要付费的。”一位商家向《中国企业家》分析。虽然指标可能有效,但慕孟飞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有商家表示,如果能不再以流量的方式来获取利润,可以投入更少,挣更多,何乐不为?
钱进了谁的口袋?
十年间,阿里巴巴从电商业务逐步发展成包含阿里云、蚂蚁金服、菜鸟等多项业务的“超级巨人”,营收与利润不可同日而语。据阿里所发布的最新财报显示,其2020财年第二财季营收为人民币1190.2亿元(约合166.51亿美元),同比增长40%。
业务联合还能给阿里妈妈带来更多可能。
阿里妈妈首届M营销峰会上,阿里妈妈在展台中位于中心位置,外围环绕着天猫、分众、饿了么、优酷、阿里大文娱等众多集团事业部。这无疑最清楚地传达出了官方定位,阿里妈妈是中台,它肩负着依托集团的核心商业数据和超级媒体矩阵做营销的使命。
不过,最终的收入有多少流入了阿里妈妈的口袋,有多少归于其他BU?这似乎并不是决定内部合作的关键性问题。
“内部财务有分配比例,就是说流量在谁的土地上,客户从谁那边来,谁就拿大头,中间做技术的再拿一块。”张忆芬表示,“都是在阿里的口袋,它放在左口袋、右口袋、大口袋、小口袋,都可以决定。”
说到这里,张忆芬想了想对阿里妈妈的比喻:“与其说是‘钱袋子’,不如说是‘过路财神’。”
张忆芬曾出任全球效果营销科技公司Criteo亚太区的掌门人。“它(Criteo)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没有淘宝跟没有天猫的妈妈(阿里妈妈),但基本上就服务了整个亚洲的电商客户。”张忆芬形容。
阿里巴巴的收益增长,是否意味着商家多掏钱?二十岁的阿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在接受《中国企业家》专访时,逍遥子曾表明:阿里巴巴积极创造生态,既能够帮助中小企业发展,也鼓励支持新的独角兽、小巨人发展,从而让大树底下不仅能长草,也让更多小草长成参天大树。
阿里妈妈给出的答案也是否定的。在峰会上张忆芬指出的种种问题——为什么自己的头像照片比客户大?为什么演讲顺序按照职位层级来设置,而不是业务逻辑?可以看出,客户第一在阿里内部的烙印,阿里妈妈希望的是和客户一起探索新营销落地。
“虽然每年阿里妈妈的价格都在涨,但作为一个营销平台,它要每年找品牌收钱。但是品牌也有自己的对策,对吧?也不可能啥都参加。”一位不愿具名的电商从业者这样形容着阿里妈妈和商家间的生态: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花的多,当然也要帮商家赚得更多。
对于阿里妈妈来说,不破不立,新业务探索和内部调整正在悄然进行。
(文中柯子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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