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行业除了“价格战”必须找到第二条路

文/毕舸

素有全国快递风向标地位的义乌迎来价格整治。近日，义乌邮政管理局人士向媒体确认，因“低价倾销”，百世快递、极兔速递被整治，主要措施是停运部分分拨中心，已于当日执行。义乌邮政管理局下发的针对前述快递企业其中之一的警示函直指快递公司“低价倾销”。 “我局于3月10日、3月19日、3月23日及4月1日，多次知会你公司，同时告诫你公司不得用远低于成本价格进行倾销，但至今你公司未按照要求进行整改。要求你公司于4月9日前整改完毕。”

根据义乌邮政管理局的解释，远低于成本价格，是指两家快递公司低于每单1.4元的业内普遍成本价。其实，去年以来，快递行业就开启了又一轮价格战。在2020年快递市场中，极兔速递以超低单价冲击行业，据相关媒体报道，极兔在义乌收件的价格已经下探到了1元附近，部分小件甚至只需要8毛，这也逼得“四通一达”等原有快递巨头不得不跟进低价策略。

快递行业价格战看似对电商商家及消费者有利，电商商家降低了快递成本，消费者则可以用更低价格网购。然而，价格战对于快递行业本身的伤害不断显现。从各大上市快递公司公布的2月份经营报告可以看出，圆通、韵达在快递单量极速增长的同时，单票收入再度下滑，其中韵达的单票收入同比下降了28.48%。“增量不增收”意味着“四通一达”等快递企业将承受更多的运力负荷和更低的利润率，如果按照这一趋势，未来可能会出现快递企业揽收快件量越多、收入不增反减乃至陷入亏损的恶性循环。

价格战在中国快递业并非新鲜事。“四通一达”最早崛起与中国电子商务行业的发展同步，主要以承接电商业务为主，相对较低的快递价格在这一阶段是适宜的。因为这符合当时消费者的经济承受力，让全国包邮成为行业常态，迅速推动网购走入千家万户，做大市场规模；另一方面也让“四通一达”以前期降低利润的方式做大业务量，电商平台可以向其提供更多订单，这让“四通一达”从当初的小作坊变成了上市巨无霸，可谓快递行业、电商平台和消费者的三赢。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价格战对于快递行业、消费者而言都非最佳选择。从消费者角度来看，虽然获得了较为廉价的快递服务，然而换来的就是快递服务质量下降。去年围绕某快递柜收费所引发的广泛讨论，背后就指向快递行业长期低价所带来的恶果。快递员因为快件单价过低，必须通过承揽量增加才能保证收入，如此就压缩了每个单件的用户服务投入，包括快递运输时间，不愿将快件送货到家，而是选择放到快递柜以节约时间。

虽然主管部门对此也重申快递行业必须按“送货到家”提供服务，然而重新掀起的价格战无疑会给各家快递企业以沉重成本压力。从企业到快递员面对更低的快件单价，何以有动力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呢？

这其实也是越来越多消费者开始选择“某东”电商平台、“某丰”快递企业服务的原因。因为“某东”有自营物流，“某丰”单件收费高，但能做到及时、到家，消费者宁愿花更多费用享受更好的快递服务。

与此同时，快递行业本身也面临整体升级趋势。比如，近年来数字化运营、智慧物流、绿色物流等新模式开始出现，自动仓、无人快递车、无人机乃至国际快递业务所需的大型客机，都逐渐成为各家快递企业的软硬件装备。快递企业需要通过技术能力提升实现效率提升，降本增效，并满足国家关于推动社会经济低碳环保的要求，这就要求有更多利润回报用以支撑以上环节的改造投入，然而价格战会导致快递企业资金链严重承压，无力进行相应创新和发展，从而陷入低水平、同质化的低价竞争泥沼中无法自拔。

因此，价格战的无休止进行，对于快递行业的长期发展不利，也无法真正增加消费者福利，反而会因为无节制低价，导致企业不断亏损乃至破产倒闭，快递员长期徘徊于廉价劳动力困境中。

同时，利用资本等进行低价倾销，已经违背了价格法、反垄断法等相关法律。之前，市场监管总局已经对多家社区团购企业涉嫌低价倾销行为进行处罚。而极兔、百世快递的同类行为自然无法逃脱监管。

可以预料的是，随着合规监管力度不断增强，无底线的行业价格战现象将逐步受到制约。快递行业已经成长为国民经济尤其是新经济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需要走向规范化运营。而快递企业也应从价格战的迷思中摆脱出来，找到良性发展的第二条路，就是从以价取胜转向以质取胜，真正靠服务质量获得消费者的长期认可。